吃奶油吗你

“一起疼爱小狗吧,让我们一辈子都只有幸福的瞬间!”

【俞亮时光】冻结时光里的最后一点亮

  全文1w+ 一发完

  ❗BE预警 小光渐冻症死亡预警

  

  ————————

  

  “俞亮,我好冷啊。”

  

  南方的秋天总是室外凉室外冷的,虽然在方圆市生活了大大小小十几年的时光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再一次的出教室的时候,时光还是忘记了穿他的外套。

  

  秋风沿着来了,带着刺骨的寒意,枯黄的叶在寒风中簌簌,南方的四季本是不分明的,但在此时格外分明,秋风吹动了操场边绿植的枯萎,树叶开始变得枯黄,一如不能自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泻到底,再也不会停止。

  

  老师管的不是很严格,于是时光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后排,和俞亮站到了一起,俞亮看着他撒娇说自己冷,并没有说话,只是张开了他的校服,于是我们的时光老师就环了一下俞亮的腰,然后就放开了手。

  

  俞亮并没有发现时光的小心翼翼,他的手插在裤兜里,见到时光把手环着了他的腰,冰凉的手贴着他的腰,俞亮被他冻了激灵,并在内心里记住,下次一定要提醒好他带上外套。

  

  在听完校长讲一大堆废话回教室的时候,俞亮叫住了时光,还有挺久才上课,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围棋社练练棋,时光拒绝了,“俞亮,你不是吧,就这么点时间你还要来练练棋。”俞亮点点头,他并不理解时光为什么拒绝他,也许是因为本来时光就不那么喜欢下棋吧。

  

  时光能够进入围棋社全拜俞亮所赐,俞亮本是时光的同桌,听说了学校有了围棋社之后,就立马投身到了自己的爱好里,又死缠烂打叫了时光一起来,说时光小时候的天赋这么高,一定要投身到围棋里面啊时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想去,倒是没有拒绝俞亮,所以俞亮也便感觉到了时光对围棋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自然也认为时光讨厌围棋了。

  

  回到教室,俞亮拿出数学的必刷题就做了起来,时光看着他始终解不出来最后一题,然后俞亮就转过身,问起了后面的同学怎么做。时光感觉一点醋意在心中萌芽,但自己成绩也不好,他不问自己也挺正常的,于是时光决定效仿俞亮的做法,拿起了一道数学题,戳了戳俞亮的肩膀,俞亮向左边的方向躲了他的戳击,再经过了时光的十几次戳击和俞亮十几次的躲闪后,时光实在是不耐烦,又说不出口,拿了张纸条,写上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放在了俞亮的桌上,俞亮连看都没看一眼,时光又在上面写了句“你怎么一直没理我,对不起。”两句毫不相干的话好像把俞亮逗笑了,“我在写题。”尝试着把时光糊弄过去,但被糊弄的时光表示很不服,“刚才是我懒地过去练棋了,来我们俩在教室下盲棋也是一样的,我先来四之三。”俞亮也懂得这是时光一直以来的道歉方法,但也拒绝不了时光的围棋邀请。

  

  时光和俞亮下着盲棋,都说盲棋是不能走神的,但时光的心却飘到了不知道哪里,他感觉刚刚在外面把他的手给冻僵了,冻僵的感觉从指尖开始蔓延,随着血液流到了心脏,流进了内心里,连带着他的肺部也发着冷,那种冷不是像叮咚小溪一样的涓涓细流,更像是滚滚黄河的气势如虹,汹涌波涛,一把扎进了他的心中。是因为体寒吧,毕竟好像自己身体一直都没有多好。

  

  “时光,不要走神。”

  

  俞亮的话把时光喊醒了,时光抱歉的看着俞亮,他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一直流到手指。时光不知道为什么俞亮现在这么这么容易生气,只是一股脑地道着歉。俞亮也是受不了他这种不知道自己错哪的态度,起身转头就走出了教室。


  但他俩毕竟是同桌,一开始俞亮出去,是时光呆在原地尴尬,但是风水轮流转,当俞亮回来的时候时光像以往一样也不看着他从教室门口一步一步走到座位上,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但两人谁也不让着谁,只到晚上放学也没有互相说一句话。

  

  他俩之间的矛盾总是消失的很奇怪,第二天早上时光来的很晚,刚坐下,俞亮看着他张开嘴像狗一样用嘴呼吸的样子,感到滑稽,“怎么了?鼻子不通气吗?”时光悲催的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应该是昨天吹了一点冷风,感觉有点感冒,但不严重,就是鼻塞而已。”

  

  俞亮又看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从书包里拿出早读要拿的书,时光的手很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的原因,他的手和昨天一样冷,手上的棋茧随着时光手的颤抖也跟着颤抖起来。时光感觉自己的手还是发着冷,冷的像他刚刚把自己的手从冰水中拿了出来,又放到了冬日的室外吹了个彻头彻底的冷风。

  

  在课间的时候,俞亮也全然忘记了昨天时光的拒绝,拉着时光就往围棋社跑,时光来不及拒绝,他感受到俞亮拉的他的手犯着热,但也对他冰凉的像冰块的手不济于事,他俩的温度也并没有像初中物理一样说的热传递,从体温高的转向体温低的。

  

  过来的路上,时光跌跌撞撞,就像走在一条石子小路,坑坑洼洼,旁边又充满了泥泞,又像走在了结满冰的道路上,道路又湿又滑,稍有不慎就会滑倒。而时光也是这样的,在异常平整的路面上,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不稳,还是被俞亮拽的,他一步没跟上,扑倒在了地面上,俞亮这才意识到他走的太快了,回过头看到摔地七荤八素的时光,把他扶了起来,问他没事吧,时光飞速摇摇头,在平面上摔,这种事情无论是谁看到都觉得很丢脸,时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了个没事后挣脱开俞亮的手,先俞亮一步跑到了围棋社。

  

  围棋社的人都很勤奋,一到课间就上去打谱学习。看到作为俞亮的社长紧随着时光来到了这里,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都迎了过去。俞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好好打谱,大家也都识趣,散开来打谱了。

  

  时光和俞亮面对面坐下,时光握住面前的棋盒,在里面拿出一把棋子,放着了棋盘上,气势汹汹地看着棋盘对面的人,俞亮也不堪示弱,拿着几个棋子就放着了棋盘上,时光好像拿的棋子太多了,放开手来,上面的棋子像洪水汹涌而来,夹杂着泥石,铺天盖地,势不可挡,好像是要吞噬一切似的。

  

  时光强装镇定,但右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于是他把右手悄悄的放在身后,换用了左手来下棋。

  

  俞亮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正要开口问的时候,时光就先一步开口。“我锻炼一下右脑,我要左右脑协调发展。”俞亮对时光嘴里的火车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就没说什么,本来在作为打谱学习的人都凑了过来。看着面对面看着棋盘的两人行云流水,一步接着一步,像在调情的同时,又在棋盘的一处厮杀,活像两个人在内心里撕破脸皮,却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以免毁了自己高岭之花的脸面。

  

  棋局是世间最奥妙的东西,它能演绎出战场的生死绝杀,亦能演绎出人生百态。是俞晓暘告诉俞亮的,棋子是会呼吸的,是时光听围棋店老板偷蒙拐骗的,但他认为确实是,棋子是富有生命力的,它可以说话,一直以来告诉了棋手们无穷无尽的道理,人生如棋,棋如人生。

  

  人生就像一盘棋,下错了不重要,要落子无悔勇往直前。

  

  棋闭,时光感觉自己被俞亮逼得寒气直冒,他打了个冷颤,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本来围在旁边的围棋社成员们就又凑了过来一颗一颗地摆着棋子。“时光你居然赢我们社长了,好厉害。”当最后一个棋子归位,有人突然发出声,时光连连摆摆手。“围棋有输有赢,一局棋说明不了什么。”

  

  看着俞亮对着他的表情,时光只感自己小命不保。从兜里掏出一块酸糖,放在了俞亮的嘴里。俞亮的嘴里迅速被酸糖遍布,味蕾被觉醒了,他用舌头把酸糖到处挑动着,试图让自己的口腔可以均匀被酸,吃到后面,糖果内部的夹心露了出来,对比起口腔里面的酸,里面的夹心就甜的像全身被糖果包围,充满了糖果的甜味。

  

  “酸吗?”

  

  “甜。”

  

  “你这个人是不是嘴有问题,怎么是甜的?”恶作剧失败的时光气急败坏,而被恶作剧俞亮尝着嘴里的糖,对时光笑了笑。

  

  然后上课铃就恰当的响起,围棋社里面的成员就一哄而散。时光和俞亮也借机逃出了围棋社,在两人跑回教室对上班主任的目光后。

  

  “时光和俞亮同学啊,现在的心都不在学习上了,都已经飘到了围棋上,是不是还飘到了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上了。”阴阳怪气的话出口,俞亮刚想反驳,但想起来是班主任,还是止住了口 。

  

  时光早就被骂的习惯了,也不打算反驳他的说法,倒是班主任自己不打算这么狠心,让他俩在门口站了一会后进来。

  

  坐定在位置上了之后,时光撩开长裤看着刚才摔出来的伤口,因为路面光滑,所以伤口也也并没有见血,只是见青青紫紫布在时光的膝盖上。

  

  这种在学校学习的日子没过多久,俞亮就休学了,俞晓暘和明娴本就想让他体验一下他失去的校园生活,和同龄人融合一下,虽然好像只和时光融合了。紧随其后的是时光也休了学,他不知道俞亮去当了职业棋手,只是认为他只是单纯地请了几天的假,他把前几天对俞亮写的信放在了俞亮课桌上放着的书本里。

  

  “桌上的告白书,只有风读过。”

  

  几年过后,始终没有在职业棋坛看见他时光的名字。倒是俞亮在职业棋坛做的水生火热,一举拿下大满贯,代替方绪成为最年轻的围棋九段,方绪也不恼,对着桑原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推前浪,围棋的新浪潮已经袭来。桑原也认真地点点头,说大浪要把自己给扑翻了。

  

  俞亮笑着看着面前寒暄的两位,不久桑原和他俩说自己有事先走后,方绪一把揽过俞亮的肩,“这么快就代替师兄上了九段,怎么样?有什么愿望没,师兄满足你。”俞亮思考片刻。想起几年前,坐在他旁边拿着作文字自己下棋的人,开口对方绪说,“师兄我想找一个人。”方绪作为俞亮这么久的师兄弟,自然也知道俞亮指的是谁,点了点头,打开手机安排了手下去各个道场里面找时光。

  

  但到了最后,不是在道场里面找到的时光,是在俞亮去医院看望俞晓暘的时候,看见和心内科同一楼的神经内科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穿着医院病服的少年驻着一根拐杖,瘸着腿,一拐一拐,踉踉跄跄地走在走廊。俞亮跑了过去,少年长的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一下子被俞亮撩了起来,时光的模样映入眼帘,“时光?”俞亮开口,对面的少年沉默了,杵着拐杖像上学时候一样,不过这一次是他拉着俞亮的手。

  

  俞亮被时光拉到了他的病房,时光还是没有开口,他怕他嘶哑难听的声音会吓到俞亮,拿出病例表,想要以纸质材料的方式代替嘴来告诉俞亮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发现无济于事,只好开口,清了清嗓子,熟悉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出来,俞亮很震惊,之前男孩充满少年气的声音像被刀砍过,流出滚烫的血液。

  

  俞亮摸上时光的手,和几年前如出一辙,明明到了夏天,他的手却冰冷的像那个冬季,异常寒冷。西北风刀子似的刮过行人的脸,寒风凛冽,吹的枯枝无力地吱吱作响,做着最后的挣扎。时光却没感受到他的温暖,他的手指已经麻木,像已经枯萎的树木,被天降无穷无尽的雪埋着。想要会握着他的手,但无济于力。

  

  俞亮没有感受到他的回握,开口,“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你走后的几天,我也休学了。”时光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对,没想到真的是有问题。”时光轻描淡写,好像说出的话不关于自己。

  

  “在你走后,我也想着找个道场来历练一下自己。你也知道嘛,我的天赋还是高的。”时光像一个小太阳的对俞亮笑着。“但是我发现,我去了道场之后,我连棋子都拿不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于是我没过多久就被劝退了。”时光对俞亮描述着几年来他所经历的,平淡而又崎岖。

  

  “你现在是大满贯了吧?”时光转过了话题,俞亮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我当时看到这个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我会不会去打败你?”想象再多,也终究只是想象。时光很遗憾,但他却无能为力。同样无能为力的还有俞亮,俞亮看着他。以往在操场上一起风发的少年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没有气色,但还是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周围的人们。

  

  “如果你来下围棋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拿这个大满贯。”俞亮出口,一下子让气氛变得很寂静。

  

  “我相信你得到的,都是你应得的。”

  

  他俩互相看着,笑着,都没有说话。

  

  在晚上哄完时光上床睡觉之后,俞亮看着时光,用手描绘着时光的轮廓,少年瘦了很多,手背上都是针眼,他在睡觉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像以往一样,开心地笑着。俞亮看着他出了神,他上网查着关于时光的病。

  

  渐冻症

  

  渐冻症是一种慢性进行性神经系统变性疾病,也称为肌萎缩侧索硬化,是累及上运动神经元、下运动神经元,及其支配的躯干、四肢和头面部肌肉的慢性进行性变形性疾病,是神经内科的一种变形性的疾病,常表现为上下运动神经元合并受损,所致的进行性加重的肌无力、肌肉萎缩、肌束颤动等。

  

  俞亮看着网上他所说的听不懂的语言,感觉到了这种病的可怕。

  

  他抬手就往搜索框里输入“渐冻症可以活多久。”在看到三到五年这个惊人天为的数字,俞亮的眼眶染上了红晕,豆大的眼泪顺着脸的轮廓流下,滴到了时光的手上,时光并没有感觉到,今年是他离开时光的第三年,也就是说时光还有最多两年。

  

  两年是如何的短?人生有好多个两年,但时光只有这两年了。比起想念来,两年又何其长;比起相见来,两年又何其短。

  

  时光让俞亮推着他到当年他考上的道场去看一眼,他倒也没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只是懒的走,感到很麻烦。

  

  时光看着里面的冲段少年被大老师训斥的样子,看他们努力拼搏只为争取梦想的样子。看班老师安慰失利同学的样子。余亮时刻关注着时光,怕他因为这些而不快乐,而时光只是笑着看着里面。“他们的梦想也曾经是我的梦想。”俞亮正要开口,时光就好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一样。他拿起水杯,对着俞亮摇了摇。“这是什么。”俞亮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他。“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个闷包。”然后他又自顾自的说道。

  

  “是端起和放下,喝水就这两个动作,人的一生亦是如此,你不可能因为水壶很轻,就一直拿着,更不可能因为沉重,连端起都不敢,敢作敢为千斤重,当机立断二两轻。”

  

  “有很多事,不是你放不下,就一定要勉强举着,这样只会一点点消磨你对它的热爱。”

  

  “这个是沈一朗告诉我的道理。所以啊,我就这么释怀了,好像不下围棋也是这样吧。”时光很平淡地说出这些道理,他明明之前也不是那种听道理的人,但生活对他的重击,让他不得不用这些大道理来安慰着自己。

  

  俞亮听的入迷,推着时光往其他处走,“你带我去哪。”时光感受到了视角的转换,“幽玄棋室。”时光虽然很久没下棋了,但是这个名字已经快刻入他的DNA了。

  

  俞亮拿出通行证,现在是休假期,幽玄棋室没有一点人的踪迹,这倒是时光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还是洪河带他来这里,当时的时光还什么都不懂,对着洪河发出你不感觉这里很有下围棋氛围的质疑时,时光摇了摇头,被洪河给予反击凡夫俗子后,他发现当现在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幽玄棋室的召唤,呼唤着他下棋。这里因为木质家具的原因背阳而生,却又充满了围棋的温暖。

  

  “俞亮,我想下棋了。”时光开口对俞亮说,后者听到他的话,受惊若宠,赶紧推他到了练棋室里,两人相对而坐,距离上一次他们面对面下棋已经有了三年了,那时的他们两个年少懵懂,却又富含对围棋的热爱。他们相视一笑,他们好像变了,但又什么也没变。俞亮站了起来,对时光鞠了个躬,时光撑着桌边起来,用自己仅剩的大臂力量把自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对俞亮鞠了个躬。差点又一个踉跄,与棋盘面对面了。

  

  “俞亮你知道吗?围棋是会说话的。”时光的手拿不动棋子,只能看着棋盘和俞亮口述。“那你说说,围棋对你说了些什么。”俞亮听到他的话,眉毛挑了一下。“说的太多了,我讲不清楚。”俞亮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时光又缓慢开口,“你知道吗?在上学的时候,我以为你那个时候还会回来,我又马上要休学了,就塞了一封信在你的书里,但现在只有风听过我对你的告白。”时光用着嘶哑的声音娓娓道来,隐晦的对俞亮告了白。俞亮脑子没转过来,“那你说说你写了一点什么,让除了风外的我也听听。”“不说,我好话不说第二遍。”

  

  虽然两人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下着起,但时光凭着天生的好天赋和俞亮打了个持平。“如果我是个正常人该多好,我就可以像你一样,像道场的伙伴一样去下围棋了。”俞亮默许的点点头,只是推着时光回到病房。“你现在也可以啊。”时光摇摇头,“我刚到道场的时候,所有人都为我惊人的天赋所吃惊,老师也是最看好我的,一开始我装作左撇子用左手下着棋,后来我的左手也开始颤抖,开始拿不稳棋子,我接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退了学,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天赋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会受到命运的捉弄。”时光有些哽咽,俞亮的眼里也蓄满了泪,他开口。

  

  “时光。”俞亮抬眼看着时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是嫁给我,一起共度余生的在一起。”

  

  时光沉默着,他很想告诉俞亮没必要,不要在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的身上消费太多自己的时间长了,他张开了嘴,但发现他本就嘶哑的嗓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很爱俞亮,但他希望俞亮不要爱他。

  

  “要知道真正的爱情,是走最远的路,爱最对的人。”

  

  不知道是在说自己所剩的时光没多长了,还是在说自己不是俞亮的最对的人。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咆哮着,哭喊着,没有一丝柔情,毫不留情的把夏日的清爽吹的魂飞魄散,只剩下了冷寂,晚上的天是很黑的,到了深夜,连路上的行车也没有多少。俞亮看着时光,时光也看着俞亮。就算是同性恋合法,他们两个也不能心之所属,走到最后。更何况是同性恋都没有得到过认可的现在呢。他们两个人都笑着,但眼泪不会说谎,他们的眼前模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像猛兽般的洪水滔天,又像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围棋。

  

  时光说的固然是对的,渐冻症直到目前还没有治疗方式,留存着清醒和意识患者只能等待着新的治疗方法,同样也在等待着死亡,感受着希望的遥遥无期,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冰冻变得麻木,再变得无法控制,会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只剩下无尽的孱弱,无助和折磨。

  

  他不想折磨着俞亮,他知道,如果答应了俞亮在一起之后,那么在时光死后,俞亮会变得多么难受,俞亮都会经历更好的未来,他不应该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和感情,他应该去下围棋,也不是说只有围棋,是除了时光以外,所有东西都是他可以选择的。只要是他想做的,全世界都会为他开绿灯。只是除了时光以外,时光就像是黄灯一样,绿灯可以通行,而红灯可以闯。但黄灯太短了,短的没有人反应过来他来过,只像是漫漫十字路口的一个过客罢了。

  

  但他渴望着这份爱情,可他又怕同性恋会成为俞亮的标签,所以在上学的时候也隐藏着自己的感情,感情埋在心底,生根发芽,时光认为那根已经插在了他的心中,而发出的芽长成了参天大树,从时光的身体突破,愈长愈烈。

  

  时光鼓起勇气,把自己从轮椅上撑了起来,“但俞亮,我也爱你。”他用大臂环住了俞亮的腰,丢去了年少时的小心翼翼,他知道他抱着的是他爱的人,他爱了十二年的人,他如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滑倒了下巴。他的内心叫嚣着,呐喊着,哭泣着,喧闹着,他忍了十二年的感情喷涌而出,像疯狂的潮汐带着令人寒颤的海浪扑来,却发现只是在自己的脚底下冲刷着,冲刷着他的理智,他的内心被动摇了,他的欲望像龙卷风般袭来,它咆哮的声音加上闪电和狂风的响声,他止不住的开口,“我愿意。”

  

  俞亮激动的吻上了时光,时光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俞亮的舌滑入他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们抛弃了世俗,勇敢追逐爱情。

  

  可这又会有什么用呢?

  

  时光的幸运数字是四,四有着死的意思,但时光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四会是给他带来幸运的数字,于是他把四天天挂在嘴边,在还在上学的时候,时光天天在俞亮耳边念叨,俞亮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起茧了,他默默记在心里,在做选择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也都统一投到四。

  

  “俞亮,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时光的脖子已经没有了力气,他耷拉着脑袋。俞亮正准备回答烂梗优乐美奶茶的时候,话锋一转,“是那种学校门口卖的酸糖,只有入口没多久的时候会感觉到酸涩,而在化开以后,糖就是甜的了,比普通的甜糖还要甜。”

  

  “酸糖,可以啊,话说我好久没吃过学校门口的酸糖了。”时光笑笑。

  

  在四月份的某个早上,时光感觉麻木的感觉蔓延到了胸部,蔓延到了他的肺,他感觉自己的肺想一颗坚硬的石头,闷在了他的胸部,他喘不上气变得呼吸困难。床头的紧急铃被俞亮按响,时光被护士插上了呼吸机,这就意味着时光所剩无几的时间加了倍速。时光躺在病床上,他请求俞亮帮他摆一盘棋,他嘶哑难听的声音模糊不清,被呼吸机罩住了之后变得更是隐隐约约,俞亮需要凑的很久很近才可以听清楚。

  

  晚春的风是暖和的,带着初夏的暖意,留有早春的寒气。风吹进了病房,带有初夏温度的风吹在了时光的身上,时光却感受不到,他认为自己像水一样被关进了冰箱里,一点一点凝结成冰。

  

  俞亮悬在时光的呼吸机上,听着时光的描述,一步一步地把棋子摆在棋盘上,黑白的棋子纵横交错,棋子虽然只有黑色和白色,但在下围棋的人眼里却是彩色的。“你用黑色和白色描绘出了彩色的世界,你就可以在棋盘上看见苍穹宇宙。”时光嘶哑的声音从呼吸机里传出来,俞亮认了出来这是时光和他下的第一盘棋,就在那以后,他变得对围棋更加坚定了,也对时光有着高于友谊的感情。

  

  “俞亮,你认识你这么多天,我也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时光看向俞亮。

  

  “我只想告诉你,华夏的飞鸟、诗和城市,天空、海洋和星空等等都是你人生旅途的一部分。你是中国围棋的新浪潮,大家不能没有你。​”时光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闷闷的声音从呼吸机里面传了出来。

  

  俞亮带着时光去看了北斗七星,北斗七星是天上最亮的星,时光看着这些星星想起与俞亮在学校的时候:

  

  高中生总是闲不住的,吃完饭以后,他们由于黄昏的教室,吹着六月末夏的风;大家都鸟兽云散,只剩下几个稀稀落落的人在班上写着作业;余辉洒满课桌,也散漫在了时光的心里,时光待不住这个压抑让人呼吸不了的教室,被黄昏吸引的时光跑到了教室喊俞亮出来,但天总是黑的很快,跑到平台上时,黄昏早已落地,秉持着不白跑的原则,他们就围着平台看着下面,学生是到不了顶楼,天倒是可以看到一点,但晚上的天常常都是阴暗的,只能往远处看。

  

  学校对面小区里的房子上的航空障碍灯闪闪点点,红色的灯光闪烁着,时光看着那里,灵机一动,“看,俞亮北斗七星诶。”俞亮看着远处闪着红光的障碍灯,配合着时光,看星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当然,看航空障碍灯也是。

  

  “俞亮,我好冷啊。”

  

  俞亮听见,把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瓷娃娃一样,怕把他碰碎了。俞亮感受到了时光的心跳,但慢慢的,感受不到了,随着而来的,是心电图机的警报和一条直线。

  

  俞亮慌忙的按下急救铃,他感觉到时光在不断下沉,时光平时圆溜溜地转的眼珠子现在暗淡了光,看着时光一睁一闭,模糊不清的样子,他眼泪成群流下,像川流不息的河流,而这个河水清澈,风平浪静,可以看到礁石在水下闪闪发亮,晶莹斑斓。他的心虽然无法平静,但也早已麻木。

  

  他被医生请出了病房,俞亮被赶到走廊,俞亮听着走廊的繁华,这里人很多嘈杂空气中充满着84消毒液味,这是时光最讨厌闻的味道,而长期的呆在医院,让他早便习惯了酒精的熏眼和消毒液的氯臭,暖气开得让人胸闷。俞亮看着病房,似乎是隔音的原因,病房里传出的声音微乎及微,可以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病房的冷寂和走廊的嘈杂交错,俞亮被夹在中间,四周的空气好像压迫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像潮水怕打在岸边,蓝色的海水是深邃神秘的,它罩的俞亮的呼吸变得急迫,心跳加速,他开始喘不上气,到了医生出来的时候。

  

  “节哀。”

  

  两个字似乎冲破了俞亮的最后一道防线,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俞亮的眼泪夺眶而出,似不要钱的珍珠一样在脸上流淌。

  

  时光很喜欢四月十四日这天,甚至一度想把它换做自己的生日,奈何这个天真无邪烂漫的想法被时光妈妈一票否决。这个有着他幸运数字的数字却没有给他带来幸运。

  

  据说给死人烧的东西会给到阴间,俞亮家里没有什么烧钱的传统,倒是时光经常和俞亮说起家里的封建迷信,俞亮本想烧个棋子在阴间给时光,但奈何棋子烧不起来,他就烧了前几日在病房他俩复盘的棋,火苗很快烧起来,烈火吞噬着淡黄的草纸,纸从边缘开始发黑,然后燃烧。印在纸上的黑白圆圈被火焰吞噬着,挣扎着发出悲鸣,可最后还是消失了。

  

  俞亮只是看着逐渐灰飞烟灭的纸,拿出时光最爱的酸糖,放着地上,用火烧。酸糖的包装纸迅速被火焰吞噬,露出狰狞的表情,塑料纸发酵发黄,冒出一股黑色的烟,蓝黄色火焰还在烧灼着塑料,塑料的熔融附着在糖上,糖被周围的高温融化,在时光的坟前摊成黄色的糖浆,后又迅速凝固,好像在嘲讽着俞亮的无用功。

  

  他又塞进了一颗在嘴中,酸糖的酸涩在嘴里迸发,俞亮的口腔分泌出大量口水,包裹住了酸糖,但都是无用功。他感觉到自己的口腔一直被酸涩侵扰,也许是夹心太小的原因,他含在嘴里了许久还没有尝到甜。俞亮一惊,然后被突然袭来的甜惊扰,酸糖弥漫的甜腐蚀着俞亮的牙齿,他感觉刚才的酸被逐渐冲淡,取以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甜……

  

  “酸糖不是一直都是酸的,而时光也不会一直都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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